粵劇行當介紹：旦角

撰文︰秋盈

翻開娛樂報刊，不時看到「當家花旦」一詞，專指電視台或電影公司麾下知名度高、深受觀眾歡迎，並經常擔任主角的女演員。其實「當家花旦」四字，與「撞板」、「爆肚」、「頂櫳」等俚語一樣，均源自粵劇術語，反映粵劇與本港社會文化關係密切。為甚麼稱女主角為「花旦」？「花旦」的本義是甚麼？且讓我們一探究竟。

 

 

「旦」的由來

 

戲曲以「行當」區別角色，即按照劇中人物的性別、年齡、地位、性格等因素作分類，扮演時各有特定的身段、唱腔、化妝和穿戴規範。我們耳熟能詳的「生、旦、淨、末、丑」，便是戲曲五個主要行當，其中「旦」則是扮演所有女性角色的行當總稱。

 

「旦」作為戲曲行當的名稱，早在南宋已出現，稱作「裝旦[1]」。「裝」就是假扮的意思，可能反映當時的女角均由男演員扮演[2]。然而女角為何稱為「旦」，至今眾說紛紜，未有定論[3]。

 

在旦行之下，可按劇中人物的特徵，再細分為多個類別：

 

• 青衣——端莊貞嫻的中、青年婦女

• 閨門旦——出身名門、知書達禮的青年女性，又稱「正旦」

• 花旦——青春貌美、天真活潑的少女或小家碧玉

• 武旦——武藝高強、身手靈活的女性

• 刀馬旦——躍馬擎槍的巾幗英雄

• 老旦——年長的婦女

• 彩旦——醜陋、滑稽的女性，多由丑角兼任

• 貼旦——正旦以外的女配角[4]

 

由此可知，「花旦」專指扮演年輕、漂亮女性的戲曲演員，後來用以借代當時得令的影視女主角，可算順理成章了。

 

 

粵劇旦角的表演特色

 

在眾多行當中，只有「旦」肩負扮演女性的重任，其化妝、身段及唱腔均具鮮明特色。

 

在化妝方面，旦行演員最顯著的特色就是貼「片子」。「片子」是以真髮製成的化妝配件，須先用水浸泡稱為「刨花」的榆樹片，產生黏液，用以軟化片子，再從中屈曲成修長的橢圓形。這個準備程序，稱作「打片子」。打好片子後，用刨花黏液將片子貼上兩頰和額頭，修飾面部輪廓，營造窈窕、秀麗的氣質。

 

「身段」是戲曲術語，指表演中的一切形體動作[5]，包括手、眼、身、髮、步[6]，藉以表達劇情和呈現人物的內心世界。旦行的身段注重表現女性婀娜嬌柔的體態，就像傳統繪畫中的仕女一般，因此在手、腳、腰等部位的身段上，都有獨特的要求。例如旦行常用的指法「蘭花指」，形態務須柔軟優美，不宜生硬僵直。至於旦行的腳步，一般以細碎為上，走路時要盡量減少裙襬的晃動，鞋頭也不應露出，以彰顯女性的溫柔與矜持。

 

儘管戲曲身段是千錘百鍊的程式動作，但也並非一成不變，其幅度、角度和速度，均須按人物的性格及劇本內容加以調整，否則就淪為千人一面，喪失塑造人物的能力了。

 

至於唱腔，旦行最廣為人知的特色是以假嗓演唱，稱為「子喉」[7]。有時老旦為配合人物的年齡和身分，亦以自然真聲演唱，稱為「平喉」，與生行略同。音色方面，各個旦行分支的要求也略有差異，如青衣講究端莊穩重、花旦講究清亮俏麗等，均以配合劇中人物的性格為基本準則。

 

 

著名粵劇旦角及劇目

 

清末民初以來，粵劇發展蓬勃，造就了不少造詣獨到的名家。二十世紀初，粵劇逐漸改以粵音演唱，相傳著名乾旦（男旦）千里駒，便是開創旦角新腔的先驅[8]。及至三十年代，坤旦（女旦）開始普及，名伶李雪芳、上海妹等，均以精巧細膩的唱腔見稱[9]。

 

二次大戰前後，粵劇旦角更是人才輩出。其中獲譽為「花旦王」的芳艷芬，嗓音端和淳厚，唱腔溫婉動人，稱為「芳腔」。她擅演堅貞賢淑的女性，包括《六月雪》的竇娥、《洛神》的甄宓、《王寶釧》的王寶釧等。紅線女的唱腔清脆圓潤、明亮高亢，並融合京劇、崑腔及西洋聲樂技巧，稱為「女腔」或「紅腔」。著名劇目包括《關漢卿》、《打神》、《搜書院》、《刁蠻公主戇駙馬》等。

 

同時，尚有白雪仙、鳳凰女、吳君麗等名旦，戲路縱橫，各擅勝場。白雪仙伶牙俐齒，唱、念俱佳，擅演剛烈堅毅、特立獨行的女性，包括《帝女花》的長平公主、《紫釵記》的霍小玉，以及《再世紅梅記》的李慧娘與盧昭容。鳳凰女則以扮演口沒遮攔、行事出人意表的傻大姐稱著，如《鳳閣恩仇未了情》的紅鸞郡主、《紅菱巧破無頭案》的楊柳嬌等。吳君麗原是刀馬旦，亦擅演堅忍溫順、委曲求全的女性，代表作包括《雙仙拜月亭》、《白兔會》、《香羅塚》、《雙珠鳳》等。